寒夜羽翎

我常常說自己是標準的雙子座。

我不是很花心，也不喜歡一腳踏兩船，但做事的確是都三分鐘熱度。

常常想一樣做一樣，做好了又換一樣來做，從小時候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喜歡，什麼也不討厭。

我有多隨便跟善變呢，大學的時候因為我不知道我喜歡讀什麼，所以最後是把我不喜歡讀的科系全部劃掉以後才挑了一個看起來順眼的科系去報的。

我的大學像哈利波特的學校一樣有分學院，在大家努力分析每個學院有何不同的時候，我只憑他的名字好不好看來排我想進的順序。結果最後因為沒好好調查進了歷史通識課最多的學院大概就是我的報應吧哈哈。

因為我很隨便，所以我因為想收集文學士跟理學士的雙學位就隨便挑了一個文學位雙主修了。

因為我很隨便，所以本來我挑的那個文學位的系有音樂側重跟繪畫側重，但因為繪畫的指導老師對我擺了副臭臉我就直接入了音樂側重了。

因為我很隨便，所以在大學沒畢業前發現還有多餘的學分又輔修了日本文學，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其實我高中畢業之前就考過N1了，甚至還是滿分過的，而當時考的理由是因為覺得這樣聽起來很酷。

其實我的人生還因為這些很幼稚又很無聊的理由，做過很多很奇怪又說起來有點厲害的成就。

外人聽起來常常會覺得我是一個想做什麼只有我想要做跟不做，而沒有我做或做不到的人。

我必須承認在我活到23歲以前，我也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

沒有努力做不到的事情。

雖然有不擅長但是只要努力一定可以試試看，絕對可以做到的事情。

我一直都是用這種隨隨便便，雲淡風輕的態度面對著我過去23年以來的每個人生抉擇。考大學，選科系，考研究所等等⋯⋯

我想如果上天少給了我什麼，一定就是缺乏了堅持的勇氣吧。我對於所有的所有，包括我自己本身的一切，都太無所謂了。失去了又如何，跌倒了再站起來就好。過去我似乎一直忘了這世界上是會有人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的，而我過去這樣是不是又對他們太過苛刻了呢。

我的人生裡面一直都有替代品，就算沒有了這個也無所謂，反正還有下一個。對所有的人、事、物都是這樣。我沒有刻苦銘心的戀情，撕心裂肺的心痛，只有喔、分手了下一位。

一直到22歲的秋天我終於明白了，人生有我一輩子努力也得不到，也找不到替代品的東西。

在眩暈的症狀越發嚴重以後，我開始明白了，這就是我努力這輩子永遠也沒有資格得到的東西。

一副像正常人一樣健康，不會感到搖晃的身體。

一副出門的時候不用害怕會不會在路上撞到奇怪的東西的身體。

一副不用在22歲的年紀就開始考慮遺囑要怎麼寫的身體。

這是我這輩子怎麼努力也得不到，也沒有資格得到的東西。

所以我想我的善變、我的三分鐘熱度一定都是跟他緊緊相關的。

既然隨時都會消失的人，本來就沒有資格擁有在這世界上任何人長存的感情。那麼，我又為什麼要用長情來對待這個世界呢。

我想，我人生唯一能堅持的就是我的善變、我的隨便和我的花心吧。

畢竟，我本來就是無牽無掛、薄情的雙子座不是嗎？

寫於6/23/20 @San Francis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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